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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健喆:从“瞎折腾”的计算机特长生,到3D打印领域领军企业技术掌舵人

大三时捧着美新杯MEMS传感器应用大赛(以下简称“美新杯”)一等奖的李健喆不会想到,参赛作品“互动地球展示仪”会成为他日后创业的起点。

从实验室里“瞎折腾”的计算机特长生,到3D打印领域领军企业的技术掌舵人,2006级复旦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(现:计算与智能创新学院)本科毕业生、上海复志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(Raise3D)联合创始人李健喆用15年时间探索出一套创新创业方法论:硬核技术与商业需求结合,才能创造价值。

实验室里的“蝴蝶效应”

李健喆(左三)

2006年,李健喆以计算机特长生的身份被保送至复旦大学。大一起,他就进入薛向阳教授的实验室。实验室给了他充分探索的空间,老师们对他倾囊相授。“我在实验室瞎折腾,做过的东西很多”,李健喆回忆道。

一开始,李健喆尝试从事模式识别等理论研究,但很快发觉自己耐不住性子做案头研究。参与新一代智能机器人“复旦二号——复娃”的视觉、动作相关硬件的研发工作,他与硬件领域结下不解之缘。这为“美新杯”夺奖埋下伏笔。

复旦的“书院制”寝室编排,让他接触到来自经济、新闻、中国语言文学等不同院系的室友,文理工科学生的思维常常碰撞出火花。

复旦开放包容的学风鼓励他进行诸多社会实践。大二时,他进入刚落户上海的谷歌中国实习,“这段经历教会我如何把握时代脉搏、捕捉商业机会”。

出于对硬件开发的兴趣,李健喆和同班同学章锦晶邀请2008级电子工程系硕士生王恩和2008级微电子系硕士生曾祥宇两位师兄,跨界组队参加“美新杯”比赛。

团队创造性地将跟踪定位系统绑定在地球仪里,制作出一个可互动的地球展示仪。地球仪上的哪个点转动到参观者面前,电脑就会自动使用这个国家的语言进行讲解。

当团队成功研发出作品实物后,面临一个全新挑战:作为纯工科背景的团队,他们对“美新杯”比赛要求的商业计划书一筹莫展,作品在实物演示环节缺乏亮点。复旦大学管理学院2008MBA校友封华的加入解了燃眉之急。

经过6轮方案讨论,团队创新性地增加了“拍击放大”和“晃动返回”的交互设计。 “就像我们现在的智能手机一样,用户可以双击实现从国家到省市的层级浏览,晃动返回初始主界面。”这个如今看来司空见惯的交互方式,在当时堪称超前。

这一作品助力团队斩获2008年“美新杯”一等奖,更成为团队的产品思维启蒙。李健喆说:“我们最初只关注技术精度,忽略了应用价值。这次经历让我们学会像打造产品一样思考用户需求。”

专业探索之外,复旦大学的通识教育为李健喆提供创业者所需的长远精神动力。他将这个过程比喻成“两条腿走路”。面对3D打印行业的竞争和挑战,他坦言,本科时期在通识课堂上汲取的哲学知识,帮助他保持内心的平静。“作为创业者,必须明白自己在追求什么,否则很容易迷失自己。”

“江湖气”团队初出茅庐

李健喆(左一)、封华(中间)、章锦晶(右一)

“互动地球展示仪”作品,成为李健喆团队最早商业概念的雏形。2009年,拿着竞赛赢得的10万元奖金,李健喆、章锦晶、封华、王恩和曾祥宇5位复旦青年创办了以AR/VR为核心技术的上海复翔信息科技有限公司(简称“复翔”)。“复翔”,寓意从“复旦飞翔”。

“我们团队有‘江湖气’,像《水浒传》里的聚义厅。”那时,他们的商业目标简单而宏大,希望用AR/VR技术服务全球用户。

“聚劲杯”分享会

“美新杯”夺奖后,他们在复旦大学“聚劲杯”创业计划大赛中折桂,还获得“挑战杯”上海市赛特等奖、第23届光华自立奖特等奖等多项荣誉。团队还申请到“曲面多点触摸技术”等7项专利,并在2010年上海世博会上大放异彩。

2010年世博园湖北馆“金声玉振”互动展项前,游客们排队体验“演奏”国家一级文物战国曾侯乙编钟——在玻璃幕墙上,投影着缩小版的编钟影像,只需以手掌轻触镜面,就能奏出相应的曼妙钟声。

“心水相连”则由五块感应玻璃排列成一个环状空间,用手连接玻璃后,会映现鱼儿悠游及桃花绽放的美景。

“金声玉振”和“心水相连”这两个多媒体项目,背后就是李健喆所在的“复翔”。接到项目时,距离世博会开幕不到1个月。团队需要完成所有的多媒体展项,并完成布展、试运行。

经过数周不眠不休的努力,团队研发出一套创新的多点触控系统:在玻璃前布置一层红外光幕,游客触摸玻璃时在幕布上形成的红外光斑被红外摄像机捕捉,再由算法触发出对应钟声。

然而,在世博会现场调试时,系统总是发生胡乱触发。调试数日,团队发现隔壁浙江馆的一盏舞台灯,在某一个时刻恰好照到湖北馆的墙面上,反射的光斑影响了系统运行。这个意外让李健喆深刻体会到实验室里完美的demo放到真实场景里的差距,“有太多细节需要注意”。

世博订单让团队赚到“第一桶金”,也成为“复翔”发展的新起点。尽管以现在的眼光看来,当时团队的商业思维还很稚嫩,但李健喆非常感谢这段经历。他坦言:“即使在商赛里获得好成绩,离真正的商业化还有很远的距离。不忘初心,继续打磨作品、在商业道路里前行,才是更有价值的事情。”

自行车棚里的“寒冬突围”

2015年,李健喆与复旦校友封华、章锦晶共同创立Raise3D,转型进军3D打印领域。

公司年会

创业初期,这家没背景、没经验、没认知的制造业“三无新兵企业”遭遇资金链断裂,一度几乎发不出工资、租不起研发场地。在创始人自掏腰包苦撑之际,1996级复旦大学电光源系校友、上海复旦大学校友会青年同学会副会长孙洪涛的“天使投资”解了燃眉之急。一位供应商将工厂自行车棚借给他们作研发场地。团队在寒冬中坚持研发,制作3D打印的硬件时,李健喆拧螺丝的手指时常没有知觉,脸也被冻得通红,生出冻疮。

尽管条件艰苦,Raise3D没有放慢技术创新的步伐。团队通过优化进料齿轮等细节设计,尝试解决当时3D打印机常见的打印效果不佳的问题。经过数十次方案迭代和验证,团队最终找到最佳方案,将3D打印的精度提升一倍,也让公司在寒冬中活了下来。“创新不会诞生于空想,必须从实践中总结”,李健喆说。

公司首款产品Raise3D N2 3D打印机在初创企业众筹平台上线时,团队心里都没底:一家初创公司推出的首款产品定价就高达2000美元,是否有买家愿意为此付费?能否达成30天内筹集10万美元的众筹目标?但产品从上线的那刻开始,订单源源不断地“蹦出来”。

订单只是开始,下一个挑战是兑现半年交付的承诺。一台打印机的零件多达300个,把设计图纸变成成熟产品,须保证每个零件都不出问题。

李健喆说,“我们当年在一颗小小的螺钉上吃了大亏。”Raise3D N2 3D打印机选用的是防锈螺丝钉,买家收到产品时却反馈产品已经生锈。经过调查,团队发现操作员组装机器时没有佩戴手套,手上的汗水导致螺钉生锈。要注重细节,是制造业给李健喆团队上的第一课。

为按时交货,那半年,团队日夜赶工,困了就躺在打印机包装纸板上小憩,伴着打印机运转声入眠。“那时候,不听着打印机的声音,我们睡不安稳。”

次年元旦前一天,团队完成所有工作,在元旦当天按约发货。“3D打印机很重,那时候我们连装箱的叉车都没有。大家就一起手拿肩扛,把机器推上了货车。”货车关门的那一刻,李健喆长舒一口气:“终于兑现了对客户的承诺。”

团队的坚持得到国际市场的认可。目前,Raise3D已经跻身全球FFF-3D打印技术领域的顶尖企业,产品行销全球178个国家。

回顾多年创业历程,李健喆想告诉今天有志于投身创新创业的年轻人们,创业本质上仍是一种职业选择,在做出这一选择时,需要慎之又慎。“走上这条孤独而难走的道路前,要准备好坚定信念和明确规划。如果真的选择了创业,要牢记技术创新必须为客户价值服务,真诚相待创业中遇到的所有人,才能实现商业成功。”